(上週六回到大學母校接受頒發"傑出校友"的榮譽,也寫了一篇感言,一些努力被肯定,還是有些喜悅,雖然盡量希望寫得不要太八股和肉麻,...)
接獲母校台北大學通知我當選了九十八學年度第十屆傑出校友,頓時間有相當的喜悅,而不久又覺得有種莫名的壓力。
喜悅的當然是如果沒有當初師友們的栽培與砥礪,就沒有我在後來學習與工作生涯上的發展。來自母校「知識原生家庭」所提供的這份肯定,自然更值得我的重視。壓力則是回顧過去傑出校友學長們對社會的貢獻都這樣的出色,個人心中難免會有些慚愧。
回想當初在大學時雖然有時會抱怨我們的校園甚小而戲稱學校為「法商幼稚園」,然而老師卻也特別的愛護我們,也因為同學們在有限空間下讀書玩樂常在一起,感情也分外濃厚。還記得有一陣子不知天高地厚,和同學蕭宗仰每天苦思如何發明新理論來得諾貝爾經濟學獎,雖然後來赴美留學後才知道這種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原來過去大學時的夢想真是幼稚可笑,然而若干年後和久未碰面的老同學見面聊起往事總是回憶無窮。
就讀經濟研究所碩士班時吳榮義老師擔任我們所長,我們有時和當時台大與政大的同學同班上課,亦有機會向台灣幾乎是最早一批留學美國的經濟學博士名師學習,開了不少眼界。像已過世陳昭南院士的博學與灑脫,以及應用學術理論臧否經濟政策的功力,讓我們印象深刻;而他的高足母校傑出學長賴景昌有時代為授課的精闢亦是絕佳的互補。吳老師對大家課業與生活上的照顧不在話下,他積極啟發我們對於經濟學應該不自限於象牙塔的熱情。後來我有機會到美國杜蘭大學繼續深造經濟學,教授就告訴我吳榮義所長的推薦信,也是其願意接受我入學的關鍵。我在美國讀博士班第一年能夠存活(有超過一半同學被當掉),真的要感激母校碩士班老師打下的基礎。
在美國就學後期,有幸接受李志文教授指導撰寫博士論文,因為他也是原來在大學主修經濟,以其經驗鼓勵我,如果希望未來生涯發展的路能走得更長遠,值得多充實其他商學相關的知識,如財務金融和會計等等。剛開始我真的頗為惶恐,經過多年以後才體會到老師的話的確不假。
回國以後我到東吳大學會計系與會研所服務,東吳大學會計系是國內成立最早的會計系,我雖然在美國修習了一些會計課程,畢竟我不是科班出身,自知基礎功夫下得不夠,我有些心虛的到南陽街補習班再去惡補會計,還好配合我在經濟學受到的邏輯訓練,後來教學時總算是對於同學所提出的會計問題都還能應答得宜。東吳大學的長官和師長們也對我頗為寬容,也提供我極佳又自由的研究環境。
因為我的博士論文就是撰寫風險管理相關議題,回國後我的研究主題一直與風險管理有關。剛開始多半只是從事所謂的「飯碗式」研究。後來越來越覺得有些自欺欺人。一方面感受到以前在母校研究所的經濟發展課程中所學到的,「基礎建設」(Infrastructure)在經濟發展中所佔的重要性,真是不容忽視,而且頗有道理。過去台灣在製造業上面具備的基本建設或許包括電力,交通和教育等等。而以我個人的學習與觀察,覺得在商業與金融服務業當中,重要的基礎建設又包括了諸如相關的制度規範(去年我積極邀請諾貝爾獎得主新制度學派的Oliver Williamson來台訪問也是基於此種動機)和資料分析的工具與軟體,與適當運用資料庫以發展可用於決策判斷的資料與指標等等。
在許多長輩與先進的提攜與支持之下,我很幸運的可以對這些基礎建設有所參與和研究。在規範與制度方面:諸如參與金融商品(工具)相關財務會計準則制定,銀行因應新巴賽爾協定的規範,證券商資本適足率架構的更新與風險管理實務準則之訂定,國際權威企業風險管理規範的翻譯,和評價準則的制定等等。在基本資料庫的應用方面:有機會在目前應是亞洲最大的財金資料庫「台灣經濟新報」從事了大量風險評估的研究,以及與畢業的學生在曾獲選全球最佳信用資料庫的聯合徵信中心,從事了與監理與中小企業信用評估相關的研究。在分析資料的工具與軟體研發上:包括協助資策會進行國內金融機構與多家本地資訊服務廠商的合作,以及參與各政府周邊機構分別對於銀行、證券與保險公司在風險管理應用的評比等等。
身為教育工作者,我尤其感到欣慰的是看到過去所指導的學生畢業之後,有許多在產官學界繼續為台灣的風險管理專業發展來努力打拼,有的加入本土企業工作,也能在風險管理相關標案上擊敗國際的知名大型公司;有的又能夠不斷的提供我和他們的學弟妹們,繼續研發風險管理相關議題的資源、動力與壓力,讓我深刻體認到「愚公移山」,應該不只是神話而已…
前兩年我的博士論文指導教授和我說,他常會和我後來的學弟妹們提到我的例子:我在他的學生當中聰明才智絕對不是排在前面的,但是我卻很願意聽他的話,安分的能夠長年為特定的議題來堅持努力,所以也能對社會國家有所貢獻。
我個人迄今仍然深深覺得台灣其實很具備發展成為所謂「亞洲風險管理中心」的機會與潛力(諸如知識、人才、聲譽、資料庫、資訊科技和通訊科技等要素,台灣都有很強的競爭力,較缺乏的只是信心和整合平台與協調的工作),未來我仍然會繼續朝此推動目標努力。雖然當初在母校校園的夢想早已雲淡風輕的不留痕跡,看到許多台灣年輕一代務實與青出於藍的表現,還有我某位長輩對一般社會上評斷現在年輕人是草莓族的反思,也讓我感觸良多:
我的母校的許多恩師們曾經賦與我們那麼好的學習環境,讓我們具備相當的國際競爭力,畢業之後多半能有相當穩定的工作與收入,然而,現在的我,又能帶給我後面年輕學子們多少有用的知識,與指引未來的方向呢?到底誰是草莓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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